第100章 大娱乐家(十四)_给渣受送终(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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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大娱乐家(十四)

  杨非最后那一跳拍了好几遍,在第五遍时过关了,很完美的微笑坠落,无论是从动作还是从神态来说,都是完美得出乎所有人意料的。

  只是人下来以后状态不大对,情绪低落了很多,笑起来不太自然,似乎沉浸在角色中没有缓过来,一直到后来刘导给他小红包的时候,才勉强神色自然了一点,笑容真实了一些。大家都笑杨非是个财迷,还是钱的魅力比较大。

  本来要留杨非一起吃饭,但杨非不,他非要回去。最后连刘导都摆出个生气脸了留不住、坳不过他,实在没办法,为了不搞僵局面最后还是让他回了。因为怕他的情绪不稳出什么问题,影帝张幸问了他好几遍,他都说没有事,最后张幸没有办法,只好把他送出剧组,看着他上了出租说了地点才罢了。

  车要开了的时候,张幸突然把车又叫停了,说还有话跟杨非说。

  “怎么了张哥?”

  “忘了跟你说,之前,就是你跳第四遍那会儿,有人来探过你的班,不过你还没拍完他就走了。”张幸说。

  杨非一愣:“谁?”

  张幸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蔺舒,我之前给一个智力竞赛节目当嘉宾的时候见过他,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杨非的心突得一跳,握紧手:“认识,是我同学。”他抿抿嘴,顿了顿又道,“也是我的朋友。”

  张幸看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你很走运,好好珍惜你的朋友。”说罢,他又加了一句,“角色是角色,生活是生活,你可以将生活融入角色,但最好不要把角色带进生活,现实就是此时此刻的真实,杨非,试着做一个面对现实的真实的人吧。”

  说完这句有些突兀的话,张幸就跟他打了招呼离开了。杨非一人坐在车上,看着自己不自觉地捏得紧紧的手发愣。

  “小伙子,你去哪儿?”司机回头问。

  杨非回过神,跟司机说了地址。影视基地离他家并不近,大约有一个小时的车程,他实在太累,在车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做了一堆乱七八糟没有规律的梦,直到到了地方才被司机给喊醒来。

  晕晕乎乎给了钱下了车,往小区里走去。已经晚上九点了,夜空上全是星星,空气冷得快将睫毛都冻住了,没两分钟脑子也给冻清醒了。他想起张幸说的蔺舒来探班的事,在小区门口踟蹰着,想给蔺舒打电话,但号码都要拨出去了,又把电话挂了。

  他又撒了谎,蔺舒肯定又会教训他。他把怀里揣着的装着两千块的红包拿出来看了看,又揣了回去。深深地吸气又长长地吐气,迈步向单元门口走去。走了没几步,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是蔺舒的声音。

  “我不想跟您说那么多,我的想法已经告诉了您,不管您接不接受,这已经是事实,我没办法改,至少十年内我改不了。”

  “不,这个十年不是期限,我也没有在玩,我说了很多遍,我不是同性恋,我只是想跟他在一起。为什么?”宿郢顿了顿,低下头轻轻笑了一声,“因为……算了,我说了您也不会懂。”

  “如果您硬要说得那么绝,那我无所谓,我尊重你们的意见,同时也希望你们尊重我的选择。”

  电话那头的蔺母被气得七窍生烟,她想不通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一个同性恋。就算真的是赶时髦去搞同性恋也就罢了,那么多好的放着为什么不要,非要去跟那样一个小丑一般虚荣浮夸的人搞在一起。威胁行不通,还翻过来要跟他们断绝关系,是中邪了吗?

  她气道:“蔺舒,你真是太让妈妈失望了,我教导你这么多年,让你知礼仪识荣辱,可不是为了让你去做下这样一个没有品位的决定,妈妈并不是老古董,如果你真的喜欢男人,我是可以接受你去认识一些男性的,但前提是,是一些优秀的与你同等水平线上的人,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堕落地跟一个劣质的角色搅和在一起,昏了头失了智!”

  宿郢的声调依旧如之前一样没有什么起伏:“他或许是个劣质的角色,但这与我选择他并没有任何联系,我很高兴您没有作出如电视剧里一样掉价的举动,愿意与我这样沟通,我也接受您的批评,只不过我想让您知道,这十年内无论您做什么,我都不会放弃他,如果您愿意等,那么就等十年后,也许到时候我会有新的变化。”

  十年后,杨非死了,而他也会离开这个世界,到时候这里的一切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蔺母被他气得直接挂了电话,也不知道之后是要继续想办法给他经济制裁还是接着派人来洗脑。这些都不太重要了,他什么也不怕,哪怕是让他现在就去死,也都无所谓。反正死不了。

  他转身要往楼里走,听到身后有人叫他。

  “蔺舒!”

  杨非跑过来,嘴里吐着白气:“你、你出差回来了。”

  “嗯。”

  “你的行李呢?”

  “让司机带回我公寓了。”

  杨非本想问“你是不是去剧组找我了”,但话到嘴边又不敢问了。之前打电话时,他还在撒谎说他在路上。蔺舒不让他说谎,说再说谎就要让他受到惩罚。

  “你……你吃了没?”因为今天出门了,所以他提前跟外卖讲好了不送,晚上又为了早点回来没有吃饭。

  宿郢进了楼道,一边上楼一边扯掉自己的围巾:“没,你吃了?”

  “我也没有。”他连忙道。

  “那一起吃吧,我叫了外卖,一会儿就送来了。”宿郢让杨非开了门,进去后熟练地开了灯,见屋里又成了最初来时那种灰尘扑扑的样子,叹了口气,去洗手间拿了抹布出来一声不吭地打扫起了卫生。

  从第一次进这个屋,宿郢就知道杨非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人会让自己的房间尘土飞扬,垃圾成堆?一个内心混乱迷茫而对自己的生活没有规划的人。

  一个人的房间是能够最大限度暴露这个人**的地方。与房间乱的人相反,信念坚定执着、要强、好面子的人的房间往往是干净而整洁的。就像一个人邋不邋遢也不只是看外部,还要看这个人的衣柜、他的鞋袜一样,房间的颜色、内里的陈设、书本、家具摆放的方式、床头的位置等等,都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一些东西,比方说性格、喜好、心理状态。

  例如杨非这种,从早到晚绝大多数时候都要拉着窗帘,宁愿开灯都不想把自己暴露在窗外的阳光下的人,他的内心也必定是防守重重,孤独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不断地撒谎,胆怯又懦弱地掩盖着真实的自己,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想要敲开他的心门难上加难,他或许会感动,或许会动摇,但内心彷徨畏惧的他会让自己在许下承诺后转头就反悔。

  无法遵守对自己的诺言,不能够接纳真实的自己,跟漂流在河海上的木筏子一样无法自己停下,随波逐流,被他人的目光语言所掌控,毫无自我。这样一个人,注定是难有成就,而他的生活也必定如木筏一般晃晃荡荡,想停却停不下来,想走也走不动,最终失去了对自我的掌控。

  若周遭有贵人,还能够给他指引,让他不至于走上歧途。若遇上坏人,这一生只能是飘摇迷茫,困苦烦忧。

  宿郢并不愿意跟杨非说太多这些东西,因为说了也没有用。这些习惯的形成是长期的,一时半会儿难以纠正。

  “把桌子拉开,我擦里边的凳子。”

  杨非尴尬极了,自从宿郢走之后,他就没有再收拾过房间,现在自己的屋子也不知道有多乱多脏。如果不是因为宿郢,他根本不愿意收拾。

  “蔺舒,你坐下,我来我来。”他赶快抢过抹布擦了椅子和桌子,让宿郢坐下,然后慌慌张张地去擦家具和窗台。

  宿郢也没有反对,被抽了抹布以后当真就坐在椅子上不动了,一只手撑着脑袋看着杨非里里外外地搞清洁,擦了桌子又拖地,整理了书本又去扔垃圾,来来回回地忙了半个小时才把房间整理好。

  等卫生搞完了,外卖也到了,杨非又主动下楼去取了外卖,是两人份。上来后两人坐在餐厅里,分了筷子后面对面地吃起来,一句话都没有。

  不是杨非不想说,只是之前跟宿郢打电话时被教训了太多次,对方总说要让他正常一点,他分不太清什么样的话和行为才算正常,所以为了不惹恼宿郢,他干脆不说了,安静一点总没有错。

  吃完饭也是杨非去收拾了东西,而宿郢则去了洗手间洗漱。他之前便在这里准备了洗漱用具,以备不时之需。他洗漱完后又冲了澡,洗完以后出来去了杨非的房间,擅自给他换了床单。

  “你也去洗漱,顺便把澡洗了。”宿郢对着一旁看着他想说话又不敢说的杨非道。

  杨非点点头转身要去洗。

  “洗干净点。”宿郢又说。

  杨非的身影顿了顿,出去的时候头埋得低了些。

  换完床单,宿郢去了窗边,把窗子开了一个小缝,点了根烟,刚想抽,想起来柏城不喜欢烟味,而杨非虽然不说,但看起来也不喜欢,于是把烟又掐了,扔到垃圾桶里。他看着窗外的月光,想起了很多。

  他想到了在同样一个月夜,在一条河边看到的那个干瘦的孩子;想到了在学校沙坑边,他吻过的那个莽撞少年;他想起与柏城分别的那一夜,这个毁了容的老男人蹒跚着腿脚追出来,又在见了他以后逃也似地返回去;还有,在病床上插着输氧管度过每一个夜晚的方一。

  对于宿郢来说,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人,可同时,他们也是一个人。同样的孤独,同样的倔强,同样的爱抿嘴,还爱吃同样味道的小面。

  现在,甚至还有了同样的面孔。

  柏城曾经问过他,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宿郢没有回答,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他所收集到的一切信息都告诉他,这些世界是假的,是可以被操控的,包括他自己。漫漫的时间让他活了一辈子又一辈子,若说刚开始还有心力去追究真假,那么现在他已经没有那么执着了。

  他说杨非是个飘荡不定的木筏子,其实何尝他又不是了?在无尽的时间中漫无目的地过了不知多久,已经麻木到绝望的时候,他在不停变化的一切中抓住了那个不变的人。

  那种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说不太清。大概就是不管对方让他怎么不喜欢、怎么讨厌、怎么心烦,最后的最后,他还是转转圈圈地回到了这个人的身边,只为了那一点点的相似还有那一点点的不变。

  为了那片刻的停顿和安稳。

  凉风一丝一丝都从窗户缝隙透了进来,将屋内的沉郁慢慢地卷走,换上雪花的味道。

  杨非回来的时候看见宿郢站在窗户边看着外面,光从那张脸上他看不出任何情绪,一双眼眸沉静得像一滩死水。他咽了口口水,有些胆怯地走过去。对方听到声音转过头,看了他两秒后关上窗,转身朝他走了过来。

  “我、我洗完了。”

  “洗得干净吗?”宿郢轻轻捏住了他的下巴。

  杨非小幅度地点点头,眼睛垂着,根本不敢看对面的人。对方的大拇指在他的下巴上来回地磨蹭了两下,接着他感觉到对方越靠越近、越靠越近。下巴扇的手慢慢地滑到他的脖子上,覆在他的后颈。

  他的心扑腾得都快要跳出胸膛,口水咽了一口又一口,后背脖子还有耳朵的热度连他自己都感受到了,他完全不敢想在对面人的眼里,他是个怎么样可笑的样子。

  “知道我让你刷牙洗澡是干什么吗?”

  杨非咬住了下嘴唇。

  “知道吗?”宿郢捏了捏杨非的后颈,将头靠近他的耳边又问了一遍。温热的鼻息挠得杨非忍不住缩了缩头,耳根子红透了。

  “回答我。”

  杨非迟疑了半晌,轻轻地点点头。

  “乖孩子。”宿郢偏过头吻住了他的唇,并没有深入,吻得也不重,只辗转了五六秒便分开了。

  杨非的气息一下子就乱了,胸口不断起伏,脸红得要滴血。他低着眼不去看宿郢,垂在身子两侧的手使劲地捏着,竭力掩饰自己的慌乱。

  宿郢继续问他:“那你喜欢我吗?”

  杨非这次没有犹豫,点了头。

  宿郢说:“那你来吻我。”

  杨非抿着嘴迟疑了片刻,慢慢靠近,待到两人鼻息交缠两唇微微相贴时,宿郢搂住他的腰突然狠狠地回吻了过去,像即将窒息的人抢夺着对方嘴里的氧气,一步步地逼近,放肆地侵占。

  他们从房间中央吻到床边,从床边又吻到了床上。这一夜度过得并不舒服,宿郢像发泄着什么情绪似的对待着杨非,除了开头几个吻,算不得温柔。他像是憋了许多的恼怒,全累积到这一晚爆发了,无度地索取,没有丝毫绅士风度。

  而不管宿郢怎么折腾,杨非都一声不吭,可是忍得。他以为是自己戒不了的谎言害得对方生了气,就觉得这样也是自己该得的。如果能让对方消气,这也没什么。就像蔺舒妈妈说的,他是一个劣等的人,配不上蔺舒。不管蔺舒对他是为什么起了心思,他都是那个占便宜的,他能回报蔺舒的不多,如果对方想要,为什么不给呢?

  等一切结束时已经是深夜了。杨非被折腾得厉害,疲倦得早已经不知道东西南北。宿郢跟他说话时他的大脑都已经一片空白了,可还是硬撑着跟宿郢说了一会儿话。

  “之前我跟我妈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宿郢问他。

  “嗯。”

  “如果我现在告诉你,你之前听到的我说的话都是假的,我其实只是想跟你玩十年,然后就不要你了,你会怎么办?”

  杨非把头埋进宿郢的臂弯里,无所谓地说:“没关系,我让你玩。”

  “你不难过吗?”

  “难过。”杨非闭上眼,声音轻轻的,“但我们还有十年。”

  他这样的人,能够拥有对方的一秒都是幸运。十年,已经是最奢侈的梦想了。

  宿郢摸了摸他的头发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眼睛无神地看着别处,也不知在跟谁说:“不……不止十年。”

  说了一会儿,杨非实在熬不住便困倦地睡着了。宿郢没有睡意,侧着身一直看着枕边这张熟悉的脸,看一会儿凑过去亲一下,再看一会儿又亲一下。后来他也累了,便也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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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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