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四分五裂的我(三)_给渣受送终(快穿)
笔趣阁 > 给渣受送终(快穿) > 第107章 四分五裂的我(三)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107章 四分五裂的我(三)

  四分五裂的我(三)

  随着一声门被摔上的响动,整个房间的窗户都嗡嗡地震了起来,宿郢被恼羞成怒的许围推出了浴室,鼻尖儿差点被摔过来的门给砸平了。

  宿郢摸了摸侥幸求生的鼻子:“你先洗着,我出去给你买点药。”

  浴室里没太多动静,他敲了敲门,等着里面嘟哝着传出一声“知道啦”他才放心下来,去穿了衣服。

  衣柜旁边墙上贴着一面廉价的墙镜,他照了照,看了看里面的自己。

  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只是却并没有前一世那样的精细生活养出来的贵气,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皮肤没有怎么保养过,有些发黄发暗,因为昨夜一夜疯狂,嘴皮还有些发白。眼角稍稍一眯,已有了不少细纹,下巴上有些乱糟糟的胡茬,看起来倒比宿郢曾经四十岁的样子看起来还要沧桑些。

  许围还嫌弃自己那脸不好看,也不知道是怎么把他现在这张脸看下去的。

  想到许围现在的状态,他捏了捏眉心。

  算了,还是别多想了,明天去预约个精神科医生看看吧。不,明天还要上课,不然没钱看病。

  宿郢把兜里的钱包摸出来,看到里面仅剩的两百多块,叹了口气。

  他从乱七八糟堆成一山的衣柜里找了件不算皱巴的T恤换上,穿了条被洗白了的牛仔裤,揣了钱,路过客厅的时候把唯二的两把摔在地上的椅子给扶正,然后出了门。

  “哎哟,姜老师。”

  不巧,对门子的王大爷也开门出来了,手里拎着个垃圾袋。

  宿郢愣了两秒,从姜行的记忆里搜出来这老头儿是谁后,连忙笑了笑:“王大爷。”

  王大爷瞧了他一眼,把门打开了些,这时一条大金毛从门里慢慢踩着步子走了出来。王大爷等着金毛全出来了,然后转头朝门里中气十足地吼了声:“走了啊!”

  里面应了一声后,他才悠悠把门关上,边挺着胸膛下楼边跟宿郢攀谈:“姜老师脸色不太好啊,我看嘴皮子都是发白的,该不是烧上了?”

  宿郢感觉不来自己发烧没,只是觉得有些头晕恶心而已,许围那莽撞的小子给他下药也没个轻重,虽然不知道下了多少,但按现在浑身上下没一个地方舒服的状态,身体就算坏了也是正常。@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谢谢王叔关心了,只是昨晚没睡好而已,没什么。”他随口应付道,跟着王大爷下了楼。

  王大爷是个非常硬朗又硬气的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是当兵的,走个路背挺得板儿直,说话做事也跟他这个人一样,不拐弯抹角,也不操那些跟自个儿没关的闲心八卦。

  听宿郢说没事,他也没多问,两人一狗安安静静下了楼。直到楼梯口分手的时候,王大爷才说了句:“善良是好事,但是不要过度,你又不是菩萨,管不了的事和人多了,照顾好自己才是真的。”

  说完,也不等宿郢回复便转身叫着他的狗宝贝儿走了。

  宿郢去药店给许围买了消炎药还有外用药,走的时候药师也叫住他问他要不要给自己买点药,看来脸色是真的不太好。

  药剂师一眼看出他体温不正常,给了他一个体温计量体温,量出来的结果果然不正常。

  “三十九度。”

  不吃药看来不行了。

  又买了几十块的药,因为烧得太厉害,直接在药店吃了药。他其实感觉并没有多难受,除了有点头晕以外,好像也没太大的问题。

  从药店出来后,他去了附近的菜市场,买了些新鲜菜和肉回了家。

  上楼的时候有点费劲,喘得厉害。等到了四楼,眼前都有点发黑,明明什么都没干,却感觉累懵了。

  他靠在门口歇了会儿,舒服些了才准备掏钥匙开门,钥匙还没插到孔里,门突然从里面开了。

  头一抬,许围正光着身子在门口站着,眨巴着一双大眼好奇地看着他。

  宿郢见他什么都没穿,连忙提东西进了屋,然后转身把门关上:“薇薇,你怎么不穿衣服?”

  许围站着没动,继续眨眼看他。眼里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薇薇?”宿郢见他反应奇怪,皱了皱眉,又喊了一声,“你怎么了?”

  他一边说,一边去洗手间拿了干的浴巾出来,裹到许围身上。

  许围偏过头看他。

  宿郢见他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心里也觉得不对:“看什么?”

  许围眨了眨眼,静静盯了他几秒,突然开口,却是童稚的语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叔叔,你是谁呀?”

  宿郢活了这么多年,没有过女朋友也没有过孩子,就算再让他活上百八十年,他估计也想不到,那个让他在短短一天内同时拥有了女友和儿子的人……会是他对象。

  拖着病躯把许围拖到浴室里按着重新洗了一遍澡后,宿郢看着被许围嘻嘻哈哈拍着胳膊晃着腿玩出来的一地水,头又大了三分。

  “小宝,把鞋穿好。”宿郢把许围从浴盆里拉出来,拿着干浴巾给他擦身体,但这个叫“小宝”的小朋友好像有多动症,站着不是摸摸这儿就是摸摸那儿,好像什么都没见过,看啥都新奇。

  “别动!这个会割手的。”宿郢把他准备去拿刮胡刀的手拉回来。给他擦干身体后又给他擦头,许围一头青皮也没什么可擦的,抹一把就好了。

  到底是年轻人,昨天那么折腾今天也没发烧。

  “爸爸,那是什么?”

  “刮胡刀,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是你的爸爸。”宿郢第三遍否认道。

  “你就是我的爸爸。”

  “不是。”

  “就是。”小朋友非常固执。

  宿郢蹲在地上,把拖鞋摆到他面前让他穿好,然后起身把浴巾给他围到腰上,然后拉着他去了卧室里。

  门一开,一股属于成年人的暧昧气味便扑面而来,那是他们疯狂了一夜的证明。床铺还乱着,衣服裤子和鞋杂七杂八扔了一地,非常少儿不宜。

  宿郢看了一眼,便将门给拉上了,然后带着许围去了许围自己的卧室里。

  许围的卧室在房间另一头,阳台的位置,是一个专门隔出来的不到十平的杂物间。因为两人东西本就不多,这里也没放什么杂物,只有一张一米二宽的单人木板床和一个网购来的廉价麻袋收纳衣柜。

  床上只铺了薄薄一层棉絮,靠墙的地方放着一方叠得整齐的不应季的旧棉被。厚厚的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窗外一丝光都透不进来,把这小屋围得逼仄阴暗。

  跟姜行印象里总是邋邋遢遢地穿着皱巴衣服的许围不同,这个小屋出乎意料得干净,空气里闻不到一丝异味,甚至在靠近门口的墙角还摆着一个种着绿草的袖珍小盒子。

  “你先坐下,我给你找衣服穿。”

  “爸爸,我要穿米老鼠的衣服!”小朋友不喜欢腰间的浴巾,把浴巾扔到床上后,光溜着蹲在门口去看那盆绿草。

  宿郢拉开收纳衣柜拉链,看到里面乱七八糟叠在一起皱成一团的衣服拧了拧眉,然后转头看了眼光屁股拔草的许围:“你为什么叫我爸爸,明明一开始是叫我叔叔的。”

  他回过头在为数不多的几件“抹布”里挑挑选选,竟真给他找到了一件带有米老鼠花样的T恤。不过T恤已经洗旧了,印花掉得斑斑驳驳,米老鼠的一只耳朵都掉没了。

  他把这件T恤拿出来看了片刻,没忍住又回过头去看许围。

  “因为我知道你是我的爸爸啊。”许围又拔了几根草然后停了下来,举着小盆开心地回过头冲宿郢笑了,“我把不一样的草都拔了。”

  看到他手里的米老鼠T恤后,许围的眼睛一下子亮晶晶地,他连忙放下盆子站起来:“爸爸,你真的有米老鼠的衣服啊!”

  宿郢本来还想纠正他的称呼,但一看他什么都没穿还一脸天真不知羞的样子,叹了口气把皱巴着还有些汗味的米老鼠T恤给他套上,又给他找了内裤裤子穿上。

  穿着米老鼠衣服的许围非常开心,倒在床上顺从地让宿郢给他套裤子,一边给窗帘下面的流苏打结。

  “别玩了,站起来把裤子穿好。”宿郢喊了好几声许围才把流苏放过,疑惑地看他。他把许围拉起来给他穿好鞋,让他站起来再给他提裤子。

  期间,许围东张西望地看,手一会儿摸他头发一会儿动他耳朵。好半天连说带呵地才把裤子给穿上。

  “对了小宝,我还没问你,你几岁了?”看这连穿衣服都没个消停的样子,估计年纪不会很大。

  许围在玩手,没听见他说什么,宿郢又问了一遍。

  许围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然后低头数了数手指头,信心满满地跟他比了三个手指头:“爸爸,我今年三岁半了。”

  宿郢一时胸闷气短,也不知道是被那声“爸爸”噎着了还是被那个“三岁半”吓到了。

  伺候着许围穿好衣服,他把之前买来的药拿来示范着教他吃,但许围怎么也吞不下去,他没办法,只好把药片拿去厨房压成粉兑水,然后让他喝。中间还喝吐了好几次,浪费了不少药。

  “许围!”宿郢又被吐了一裤子以后,本来发着高烧脾气就有些躁的他一下子没忍住低呵了一声。

  许围还伸长舌头在那呸呸呸,听见他的呵斥一下子转过头,瞧见他满脸不愉后,瞬间眼睛就红了,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明明那么大一个人,还作出这样小孩子的举动。

  宿郢拿他没办法,只得收起脾气又去给他倒了杯白水喝:“药必须要吃,不然的话你会生病的,知道吗?”

  许围抿着嘴不喝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知道吗?”宿郢又问一遍。

  许围委屈地点头。

  “那你还要吃药吗?”

  点头。

  “是想喝药水呢,还是直接吃药片?”

  “不喝药水。”

  宿郢把药片又挤出来一片,用小刀切成四块小的:“喝水的时候一起吞下去知道吗?”

  许围包着泪点头,宿郢把药塞到他嘴里,在他表情变形的第一时间把水杯递到他嘴边。许围第一反应就是想吐,但是硬忍住了,自己抱着杯子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喝完以后是真的流了眼泪,给苦的。

  宿郢见他真吃下去了才放下心来,想到这个青皮混混现在是个只有三岁半的小朋友,能吃下苦药是真不容易,于是抬手摸摸他的头,安慰他:“小宝真乖。”

  得到安慰了,小朋友的眼泪一下子就失控了,抽抽涕涕地往他怀里钻。只可惜小朋友个头跟他相仿,钻也钻不进来。

  许围抱着他的腰:“爸爸,药药不好吃。”

  他拍了拍肩窝里的脑袋,心情复杂地哄孩子了一会儿孩子,等着许围不哭了,拿纸给他擦鼻涕,看着认真擤鼻涕的许围,问:“你为什么叫我爸爸?”

  “呼。”许围就着他的手把鼻涕擤了,眨着眼看他。

  那眼睛又大睫毛又长,睫毛浓密得像长了把小扇子在上边儿,几颗亮晶晶的透明小水珠挂在上面晃悠,红彤彤的眼再配上红彤彤的鼻头,显得可怜兮兮的。

  真是长了双跟混混身份不搭的眼睛。

  许围:“就是爸爸。”

  宿郢又给他擤了一遍鼻涕,重提之前的问题:“刚开始你不是叫我叔叔吗?”

  “我认出来了。”许围把鼻子凑到他手上去呼,这回没什么鼻涕了。

  “你认出什么来了?”

  “你就是爸爸。”许围说。

  “但是你刚开始叫我叔叔,还问我是谁不是吗?”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改口叫了爸爸。

  “不是叔叔,是爸爸。”许围纠正他。

  “我知道,我是说……”

  “爸爸我饿了。”

  “……”

  宿郢换了好几遍问法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便去做饭了。这个三岁半的小朋友跟在他旁边,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他逮着机会就问,只不过小朋友是一问三不知,三问三跑题,真是智商三岁半不能更多了。

  说了一会儿小朋友觉得没意思了,跑到外面客厅去玩了。宿郢做饭的时候时不时伸头看一眼,发现他正趴在阳台看地上玩那几盆花后又放心下来继续回去做饭。

  那几盆花是许围从外面不知道哪里扯来的野花苗栽出来的,姜行连许围都不爱搭理,更不爱养那些个东西,所以一直都是许围自个儿在料理。

  跟他屋里那盆绿油油的草一样,长得都还不错。

  吃饭的时候,宿郢没什么胃口,三岁半的小朋友还不太会拿筷子,吃饭也不认真,吃着吃着就开始玩他手里的东西,他只好拿来勺子给他喂饭。

  前面来一个新婚老婆,后面来一个三岁半儿子,他真怀疑许围下的药到底是什么。要是人疯了……不,也不像是疯了。

  “你手里的表哪里找来的?”宿郢看到他手里拿着的个手表在玩,他突然问。

  那手表已经坏了,表盘上有裂纹,裂纹里有泥土,掉了不少皮的表带上也糊着泥。

  许围专心地玩,勺子递到嘴边了才知道张口,听到他说话抬了下眼。

  宿郢又问了一遍:“你在哪里找到的手表?花盆里吗?”

  许围慢慢抬起眼看着他,直对过去的那眼里有着不属于三岁半小朋友的茫然和复杂,瞳孔都好似暗下去了几分,遮不住里面奔涌而出的距离感和伤痛。

  “小宝?”仔细盯着他的宿郢敏感地捕捉到了他眼神的变化,喂饭的手顿了顿,勺子放回了碗里。

  同时,他快速地搜寻着姜行的记忆,查找关于这只手表的信息。

  “小宝,你怎么了?”他低声问。

  许围看着他没说话,他低下头看了眼手表,又抬头看他。嘴唇动了动,终是没张开,他最后深深地看了宿郢一眼。

  宿郢试探地叫道:“许围?”

  随着他的轻唤,那双密林星空似的眼弯了弯,然而还未彻底弯下去,只是一眨眼,笑意没了,复杂没了,眼神变了。

  那不是三岁半孩子的眼神。

  也不是那个娇憨地叫他老公的“徐薇”的眼神。

  更不是姜行记忆里那个既恨他又爱他的许围的眼神。

  宿郢说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仿佛许久没有见过日光的人突然见了太阳,又像是一个在山洞里蛰居了许久早已跟世俗脱离的人突然被强制返回了纷繁人世。

  那种恨不得找得挖个洞把自己埋了的紧张、胆怯、无措、疑惑在一瞬间被那双生动的眼传达得淋漓尽致。

  无论如何,那绝不是疯子该有的眼神。

  宿郢的太阳穴突然地跳了起来。

  “请问……”

  那手表,是许围的奶奶去世后,姜行去看望许围想要收留他时送的第一件见面礼。那时候许围并不想要姜行的收留,在拿到手表的时候只是不屑一顾地笑了一声,便“啪”地将手表摔了。

  后来,又经历了坚持不懈的造访、特别照顾、关心问候,许围那块冰总算是犹犹豫豫地化了一角,最终被姜行带回了家。

  宿郢几乎是以确信的口吻问出的:“请问,你是哪位?”

  只听那个顶着许围壳子的人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畏畏缩缩、唯唯诺诺地道:“许、许、许唯。”

  “许围?”已经有了一次经验的宿郢追问,“哪个xu哪个wei?”

  许围低着头咽了口口水,眼神游离,他握着手表低声说:“言字旁的许,唯一的唯。”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54.com。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54.com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