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采生折割(十二)_给渣受送终(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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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采生折割(十二)

  如果一个故事,你已经知道了结局,还会读下去吗?

  如果一个游戏,你已经猜到了胜负,还会继续玩吗?

  也许你会,也许不会,但不管怎样,你有选择。

  “您好,住宿吗?”

  宿郢点点头。

  “您二位要什么样的房?标间还是大床房?大床房的户型只剩下了比较小的一间,在一楼走廊最里侧,光线并不是很好,但相应的,价格要低一些,一百五一晚。”前台小姐僵硬着微笑看了眼地上板子上的方一,勉强控制着自己的惊讶,颇有职业操守地温声介绍道。

  方一听不懂什么是“标间”,什么是“大床房”,他从未出入过这些地方,什么也不懂,一直埋着头眼睛无神地看着某处。宿郢也并未让方一做决定,在听到前台小姐的问话后,从自己身上摸出买来的笔和小本子,在上面写上:大床房。

  “好的,大床房一间,请出示您二位的身份证。”前台小姐接过宿郢递来的小本子,一边为两人准备房间,一边警惕地打量着这看起来来路不太寻常的两人。

  这时,方一才抬起头,刚好对上宿郢低下来的眼神。

  “我没有。”方一说。

  宿郢把他的身份证拿出来,冲着方一比了个口型:“身份证。”

  大多数的流浪汉和乞丐是有身份证的,一个身份证二十元,再穷的人也能办得起。像方一这种还有住宿的地方的行乞者基本都是有证的,即使是一些没有住宿地方的乞丐,也会有专门的人员采集信息给办上一个电子身份证,以便行乞者在全国地级市以上的救助中心使用。

  但没有身份证的也有,只是少数,比如那些从小被遗弃在外,年龄不大,没有身份证概念或者意识的人或者想要自生自灭的流浪汉。

  方一又重复了一遍:“我没有身份证。”他也不知道住酒店原来需要身份证。

  前台服务小姐说:“这条路出去向右拐弯,走十分钟就是派出所,您可以先去派出所开证明,然后……”

  宿郢还没说话,就见方一撑着铲子转了方向,朝着大厅外走去。宿郢喊了他两声,他没回答,服务人员帮忙开了大门,出去后顺着门边的倾斜的滑梯一点点地小心地滑了下去。

  见状,宿郢没有办法,只得跟前台小姐抱歉地笑了笑,然后追了出去。

  方一从来都没有过身份证这个东西,他住的是方兴和陈翠芳曾经的老房子,不需要身份证和户口本。

  在那个破房子里,曾经藏着许多跟他一样的孩子。后来那些孩子都走了,有的被卖去了黑矿山做工,有的被卖给了有需求的人家,还有的被弄残扔一次性卖给了别的人贩子,只有他被留下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的年纪太大了,又太聪明。跟他同样被拐来的孩子里,傻子的年纪最大,下来就是他。其余的都是三四岁被拐来的,记不得太多事情,不像他,那会儿还记得爸爸妈妈的名字、家里的地址。

  他被卖出去的唯一办法就是割了能说话的舌头,剁了能写字的四肢。可是他长得太好,又是个特别有个性的孩子,一再的反抗让从未得意过的方兴起了防备心,同时也有了折磨人的兴趣。

  于是那些孩子一个个地来,又一个个地被卖,唯有他被关在屋子里,被当成耍戏的猴子一样戏弄和折磨,用锁链锁着,用绳子绑着,同猪羊关在一个圈里,跟着那群畜生一样吃同样的东西。

  为了防止他逃跑,方兴截了他一条腿,本来还想把另一条腿截掉,但那时候方一表现出来的屈辱和投降意愿实在是太让方兴兴奋,便没有截掉,只是打断了。再然后,所有的孩子都被卖走了,只留下了他,替这两口子在外面讨钱。他那会儿已经被折磨得足够乖巧听话,又无师自通了好几门“手艺”,拿去要钱再合适不过了。

  在他乞讨的时候,方兴总会在他要钱的地点不远处看着他,如果放心没有时间,则会让他去陈翠芳的小卖部附近要钱,这样就有陈翠芳看着。

  他一个靠着滑板行动的残疾人,想要无声无息地跑路是不可能的。所以即使后来方兴和陈翠芳为了把老家的儿子接过来搬到了别处去住着,他也没有办法逃跑——方兴每天都会来平房,将前后的大门用铁锁锁住,然后每天早上再来打开。在此期间,屎尿都要在院子里的盆子里解决。

  报警,更是没办法想象的。方兴告诉过他,傻子卖给了谁,连那样的人物都是这游戏中的玩家,那公平正义能在哪里?反正不是在他这里。

  所以,身为公民权利象征的身份证要来做什么呢?

  出了宾馆,眼前大路两条,川流不息的车,来来往往的人,被炙烤得散发着焦味儿的空气,还有晃眼的摩托车后视镜反射过来的光。

  已经到了中午下班的时候,大家都在回家。

  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背着书包的小孩子们像过河的小马儿一样排成一个小队,在手持小红旗的队长带领下蹦着跳着地过了马路。欢声笑语漫步在树荫下,孩子们成群结队、打打闹闹地从方一面前经过。

  突然,一个不算小的石头砸中了方一的后背。

  接着,又一个小石头砸到了方一的太阳穴。

  笑语声渐大,几个七八岁的男孩子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手里掂着小石头子儿,几个头挨头地指着他说笑着什么,仿佛在商量下一颗子儿往他身上哪儿砸。

  方一木然地看着他们,内心毫无波澜。他握着铲子向相反的方向划去,一颗棱角尖锐的石头准确地砸到了他的后脑勺,但他却像个不知疼痛的木偶,连一丝应有的反应都没有作出,继续划着自己的小滑板。

  石头从左边来,他就向右边划;石头从右边来,他就向左边划。可是,不一会儿,四面八方都有小石头。他干脆停在了原地,睁着眼睛看着那群围着他的孩子。

  一颗石头直直冲着他的脸来了。

  他闭上眼,准备接受疼痛。

  沉沉的一声响,石头撞击到了什么,然后是石头坠地滚动的声音。他睁开眼,看见了那个莫名其妙地要给他当家人的小民工。

  民工蹲下来定定地看了他几秒,眼中带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接着民工慢慢站了起来,环视四周的小孩,眼中带着跟他的身份不符的骇人的威慑。他向前走一步,那些小孩就退上一步,再走一步,那几个小男孩的脸色明显生出了畏惧。

  突然,其中有一个尖叫着喊了一句“跑啊”,然后那七八个孩子就像被打落了的蜂窝里的蜜蜂一哄而散。

  等小孩儿跑光,路边的人也差不多都回了家,路上又安安静静地剩下了稀稀拉拉的几个路人,那些成年的路人没小孩儿们那么无聊,不会来往他身上扔石头——他们看都不屑看他一眼。

  民工不会说话,也没有拿出他那手机给他打字转语音。他背对着他蹲在地上,然后回过头不容拒绝地看了他一眼。

  “不用你背。”方一说,“你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就不用管我了。”

  民工依旧看着他,目光里的坚定让方一疑惑不已:“你管我干啥呢?”

  依旧没有回答,但那个等待他爬上去的背影依旧蹲在他的面前。民工似乎没有耐心等他了,他直接将他的手抓住放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后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背上,慢慢半站了起来。

  突然腾空的感觉让方一感到不安,一下子抱住了民工的脖子:“你放我下来!”

  他嘴上这么说着,但手上却抱得很紧。一只手绕到他的身后,将他托了起来,另一只手配合弯曲的腿将地上的滑板也捡了起来,抓着前边的绳子递给了方一。方一抓住绳子拿住了重量并不轻的滑板。

  “你放我……”民工双手托着他,腰腿同时使力把他往上甩了一点儿,吓得他一下子闭了嘴。脸上慌乱的神色明显,倒让那张脸显得生动了不少,有了些小孩儿的样子,不再像之前那般麻木不仁、毫无生气。

  民工微微转过头,张了张嘴,没发出什么声音,可方一却看到了他的嘴型:不放。

  咚!

  方一的心里突然像被什么猛击了一下,震得他不知所措。

  一时间,他不知道再说什么,只知道将手里的滑板捏得紧紧的,另一只手抱着这个昨天才认识的年轻民工的脖子,将自己的头尽可能地远离对方的脖颈。民工虽然看起来瘦,但是拖着他的双手非常地有力,走得也相当平稳,一步一步地还走出了节奏,如果不看他额角被汗水打湿的头发,可能还真以为他很轻松。

  热扑扑的空气环绕在他们身体的四周,越来越热,越来越热。

  他们走过大街,走过小巷。一路上不少人好奇地盯着他俩看,许是没见过民工背叫花子的组合,有些人就算走过了头还要回过头来看上两眼,真是相当八卦。

  方一并不知道民工要带他去哪里,他也没问,只安安静静地趴在民工背上。脖子梗久了酸得慌,没一会儿他就靠在了民工的后颈上认输了。

  他侧着头,看着慢慢移动的周边的景色,心说原来在高处看景物是这样一种感受。

  背着一个人,宿郢走得很累还很热,身上到处都在流汗。

  突然,他感觉后颈流下了一滴汗,汗水沿着颈窝滑到了他的锁骨,紧接着又是一滴,滑到了他的胸口。

  哑巴的好处就在于在他不好开口时,有足够的理由让他不去开口。他在心中又叹了口气,叹罢了又感叹自己穿越过来这才不过第二天,都不知道叹了多少口气了。

  两人来到一条比较偏僻的小巷子里,在一个陈旧的旅馆牌子前停下。他准备放下方一时,听见方一轻声问他:“你说,我妈为什么不要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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